Adari的家就是那种新月湾常见的民居,如同我家所在的圣托卡莱斯大街一样,独门独院的住宅沿着街道一溜儿排开,住家的汽车就停放在街边。在Adari的家门前,一条由仿石板面瓷砖铺设的道路穿过了草坪,在道路的尽头跃上两级台阶,就登上了地台,而那扇通向家的门也就在那儿。
棕木色的外墙之上,立着白色的尖屋顶,不禁让我想起了雪顶咖啡,那种甜淡分明,冷热相割的口感,如同外墙和屋顶之间划分的直线一样。就连住在了这样住宅里的Adari,也拥有了如同雪顶咖啡的温度一样分明的性格。
我现在羡慕起Adari来,羡慕他多数时候能够做到心直口快。或许,在我刚刚来到本岛的时候,也正是他这样的性格才吸引了我,而去做他的朋友吧。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,但是,也许我已经在蒙蒙当中感受到了某种东西。
又开始下雨了。
低压压的云层是一片阴沉沉的灰色,春季那细长如丝的雨滴,落在了挡风玻璃上。经过了重力的加速,在碰撞的瞬间它就已经粉身碎骨,化为了一片小小的圆形的水渍。而它的无数同袍们,则又是前赴后继,那些圆形的水渍,一个一个,如同节日庆典夜空上的烟花一样,不断地,不断地绽开着。水折射而扭曲的光线,玻璃之外的景物变得扭曲且又模糊。
我拉起手刹杆,发出了“喀拉”的响声。
“要不要拿把伞?”
“不了。”
Adari推开车门下了车,这点儿细雨他毫不在意。
我竟然暗自嘲弄起我的小题大做来。
拨动方向盘后面的操纵杆,雨刷为我刮去了那些水渍,汇聚起来的水,沉在挡风玻璃的最下面,在与引擎盖的夹角之间,变成了一道又长又厚的水痕。
“喂!”Adari喊道。
扎着辫子的小姑娘,同样背着包,走在湿漉漉的人行道上,低着头,双手的拇指在手机的屏幕上飞快地跳跃着。
“Taurasi!”
“Adari。”女孩儿这才抬起头来,但是手机的屏幕依旧是点亮着的。
“我跟你说过好多次了,走路的时候别玩手机。”以一个兄长的身份,Adari开始Taurasi唠叨了起来,那副苦口婆心的样子,分明是讲了很多很多次。
“管得真宽。”Taurasi瞪了Adari一眼,随即又低下头去敲打起屏幕来,而在她旁边的Adari,则看向车内的我,耸了耸肩,那既像是向我求助,又像是因在我面前发生了尴尬之事而感到抱歉。
“Hi姐姐。”
“Hi。”我自然而然地应承了Taurasi的招呼。
“那我走了。”Adari拍了下Taurasi的肩膀,提醒着她。
“周末玩得开心。”
Adari的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。
我拨动右手边的车窗开关,在电机的转动声中,车窗慢慢地升了上来,仿佛是要将我慢慢地与这个世界隔绝似的。
回到家的时候,母亲的车并没有如我所预料的那样,停在家门前。
我把车开上了原本属于母亲的位置。
下了车之后,不想要在这绵绵的雨中再多停留一秒,三步并做两步,我跑到了家门口,开门进去。
因为阴沉沉的天,就连家里的走廊,也是显得昏昏暗暗的,那种浓重如帘幕的灰色,为这一条通向了客厅的走廊,增加了几分莫名的阴森。
我赶紧伸手在墙上摸索,将走廊里的灯打开。
米色的灯光驱散了这一种灰色,木地板上反射出灯的亮光,那灯盏的模样,在木板和木板之间缝隙之间,变得奇形怪状起来。
走入了客厅,纵然是那一扇巨幅落地窗,也没能够带来更多的光线,那些沐浴在细雨当中的棕榈树,在阴灰的天色之下,变成了一副深色的剪影的模样。
我把包仍在了沙发上,也没有开灯,就坐在沙发上给母亲去了个电话。
“喂?”
“老妈你哪儿去了?”
“嗯。。。。。。我有些事儿,今晚可能很晚才回来。”
“我跟同学出门去玩,也会晚回。”
隔着电话的听筒,当我的声音传达去的时候,不知为什么,我感受到了母亲的笑意?
这也就是常说的“血缘的心灵感应”吗?
“哈。。。又是跟江雪她去吗?”
好像有什么东西卡住了我的喉咙,对话到这里出现了短暂的停顿。突然有这样一种想法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,我想要隐瞒,隐瞒江雪这个女孩儿在我的日常当中无处不在的影子。
但是,有光的地方,就会有影子啊。
我的话一下子变得含糊起来:“差不多吧。”
什么叫做“差不多”?
这就好像是,我要转身逃跑,但是却又一步三回头地放不下。
多么蹩脚的闪烁其词啊。
“注意安全吧,走夜路的女孩子可是很多罪犯的目标哦。”
“呵呵呵。。。。。。”气流从我的咽喉经过鼻腔冲向身体之外,发出了只有气声没有浊声的笑。
“玩得开心。”
“好吧,挂了。”
我按下屏幕上红色的挂断按钮,然后把手机也扔在了沙发上,它恰好就落在我的挎包旁边,压住了那磨损毛边的背带。
被沙发蓬松柔软的垫子,承托住了后腰还有双腿,我在这种似乎浮空的感觉当中放松了下来,那种纷乱复杂的念头,原本像是关东煮一样,漂浮在我的脑海中,此刻,它们又都消融掉了,在一阵气泡喷吐当中失去了形。
我看着那黑色镜面的电视屏幕,在上面模模糊糊的有我的影子。
竟然,我开始讨厌起那屏幕所反射出的我来,那种模糊的形象,我觉得,在它清晰之后,将会是一副丑陋不堪的样子。
我不想看,于是又转而看起窗外的棕榈树来,那些深色的剪影此刻就像是一堵墙一样,但是它们又在牵引着人们藏在神经里,像是泥土当中的矿藏样的想象力。
马琳巴琴的琴声响起,响起在这安静又昏暗的客厅里,那声音在这里不断地被墙壁反射、叠加,听起来很大声,就像是舞台上的背景音乐一样,而我则是在舞台的阴暗里潜藏着的演员。
手机还在震动,连挎包的帆布面,也随之震动起来,那些磨损出的毛边,已经不太能看清了。
穿着黄色夹克正在垂钓的女孩儿,在发亮的屏幕上。
我拿起电话:“喂?”
“准备好了没?我已经到你家门口了。”
“我马上。”
我在挎包里找到钱包,把它塞进了我的左边裤子口袋里,带着手机,穿鞋出门。
狂暴的猛兽,正停在我的家门口。
一辆黄色的Lamborghini
Lp610-4 Huracan,打着闪耀的大灯,那白色的光束穿透了空气,穿透了薄薄的雨幕,就连飘过那光束的雨幕,也被照得闪闪发亮。
我呆在原地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我知道车内坐的是谁。
江雪非常不耐烦地,拍下了喇叭,那刺耳的笛声,在不停地催促着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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